說出來的東西，終究比沒說的少。劇場研討會未及說出的，亦可透過其他活動填補空隙。研討會前後的一周時間，我們便舉辦了曹克非主持的「新文本實戰工作坊」、林冠吾博士主講的「圍牆倒下之後的德國劇場」、丹．利巴列圖教授（Prof. Dan Rebellato）主講的「Now! New Writing and Theatre in London」及「新文本 Aftertaste」讀劇沙龍，以冀開闊劇場各別面向的縱橫交錯。

「新文本實戰工作坊」
11-13/12, 7.30-10.30 p.m.：牛棚藝術村15號單位

是次工作坊乃研討會議系列活動的頭炮，並邀得多年來活躍於北京、柏林、蘇黎世等地的導演曹克非主持。她對處理新文本有豐富的經驗，曾導演德國編劇黛亞‧洛兒（Dea Loher）的《最後的火燄》（The Last Fire）及英國編劇卡瑞‧邱琪兒（Caryl Churchill）的《遠方》（Far Away）等。三節工作坊中，曹克非帶領學員經歷身體覺知的練習，並以《最後的火燄》及《遠方》兩個文本作排演練習。透過曹克非的指導及點撥，讓學員能領受其導演方式、技巧。透過是次工作坊，我們的確能窺見曹克非的深厚導演功力，如何以導演的視界駕馭文本，拓闊對新文本美學的認知。

「圍牆倒下之後的德國劇場」
14/12, 2-4 p.m.：光華新聞文化中心

是次講座緊接工作坊、同時也是研討會前一天舉行。旅居德國多年的林冠吾博士深歆德國劇場發展進路，她在講座伊始便把德國劇場定在文本與後文本之間的擺盪，可謂一針見血。林冠吾首先區分戲劇（Drama）與後戲劇（Post-drama）二者之別。她指出戲劇「為對現實的人、事、物的模仿，有一定的時間空間、人物、衝突與線性情節發展，有開始與結局的完整故事」。後戲劇則是「沒有衝突、具體人物性格、內在邏輯，也沒有合乎情理的情節，沒有結局，只有片片斷斷的敘述、拼貼、雜交，沒有中心主旨，取而代之的是多重意義」，彼德‧漢德克（Peter Handke）的《冒犯觀眾》（Offending the Audience）便是一例。後文本劇場以「呈現（presentation）多於再現（representation）、共同體驗的經歷多於被告知的經歷、能量多於資訊、符號的自我指涉（self-referential，或譯自指）多於指涉他物、形式重於內容、過程重於結果」等為特色。最後，林冠吾以德國導演歐斯特麥耶（Thomas Ostermeier）的說話作結：「作家是連結劇場與世界的人……我們需要作家，為我們打開耳朵與眼睛認清這個世界。我們需要作家，為到現在都沒有聲音的人找到語言，為從來沒有受到注目的人找到人物；我們需要作家，可以找到從未被思考過的問題與衝突，找到從未被敘述過的寓言。」或許，文本與劇場及表演之間的關係，還需仰仗劇場創作人及研究者的苦苦深耕。

「新文本 Aftertaste讀劇沙龍」
13-14/12, 7.30-9.30 p.m.：前進進牛棚劇場
14-15/12, 3.30-4.00 p.m.：「自由野2013」西九文化區

光說未能完全體會新文本的魅力，新文本 After taste以半讀半演的方式，展演多個前進進曾演繹或研習的歐陸文本選段，讓觀眾品嚐其精妙之處。導演陳炳釗及馮程程挑選了德國編劇李希特（Falk Richter）的《電子城市》（Electronic City）、洛兒的《無辜》（Innocence）； 英國編劇馬丁‧昆普（Martin Crimp）的《幹掉她》（Attempts on her Life）、雅麗珊卓‧活（Alexandra Wood）《第十一城》（The Eleventh Capital）及邱琪兒《七個猶太小孩》（Seven Jewish Children），並特邀香港演藝學院一班新秀演員共同演繹及研習這批文本。於牛棚劇場的演出，導演在舞台佈置了一個舒適的休憩區，並安排演員在未演出前坐在那邊的沙發看戲。這種形式在認真的表演中，貫徹了輕啖淺酌的氛圍。其中《第十一城》及陳炳釗編劇的《十七個可能與不可能發生在2012的戲劇場景》的選段，以香港繁華的海岸線作強烈反襯下，在風雨飄搖的天氣中，於西九文化區演出，驚見新文本呼風喚雨的懾人魅力。

「Now! New Writing and Theatre in London」
16/12, 7.30-9.30 p.m.：前進進牛棚劇場

在研討會中，丹．利巴列圖教授先為英國新文本與劇場作總覽介紹。於這次研討會系列活動的壓軸講座，丹更舉出數個優秀新文本為例子，並播出表演精華片段，說明倫敦劇場最新發展趨勢。

丹首先引介劇作家西蒙‧史蒂芬斯（Simon Stephens）的《三大帝國》（Three Kingdoms）。這個製作聯線英國編劇、德國導演及愛沙尼亞設計師為創作組合。故事以講述一名英國偵探深入調查一宗謀殺案開始，最後揭露幕後主使者為一個跨國人口販賣集團，但主角發現自己也不能推卸罪責。《三大帝國》表面上看去與一般偵探故事無異，但創作團隊在裂開的現實縫隙中，透現魔幻寫實的魅幻。在模糊現實界線的劇作中，丹還介紹了他編劇的《地獄中的契訶夫》（Chekov in Hell）。第一幕儼如契訶夫式的寫實主義場景，但往後的場景卻給硬生生的破開了。此外，丹還介紹了添‧高治（Tim Crouch）的《作者》（The Author），突破劇場的空間營造；以身體有缺陷的人士為演員，以手語演繹的莎拉‧肯恩（Sarah Kane）《驚爆》（Blasted）；戴維‧葛雷格（David Grieg）的《事件》（The Events） 迴響2011年挪威青年槍殺七十七人的事件，並運用一個二十人社區合唱團，帶領觀眾深入思考這齣悲劇的道德困難處境。丹並引高治 的「語詞是終極的概念藝術形式」（The word is the ultimate conceptual art form）為結語，引領觀眾思考當代英國劇場與文本之間的關係。

十二月十五日的研討會完結後，講者、聽眾均感意猶未盡。有關文本與劇場的話匣子好像才剛剛打開。研討會的系列活動雖仍不可能把話說盡，但也是一個很好的註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