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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作家檔案」每季發佈一次,每期將會引介一位當代英國、德國或法國的劇作家,組織多篇專論文章以剖析劇作家的劇場美學、語言風格、在本地和外國的演出狀況等。同時亦會網羅大量劇作家的劇作出版及研究書目、評論列表、香港及華文界演出資料整理等,供有興趣的人士參考。
卡瑞‧邱琪兒(Caryl Churchill)-轉載文章
     
    遠方電郵3X3——馮程程與曹克非談《Far Away》

E.MAIL‧1

曹老師,您好!

我是香港前進進戲劇工作坊的Vee,馮程程。非常感謝您答允跟我們《Far Away》創作團隊進行對談,分享您處理這個優秀劇本的經驗和感受。

是次對談源於我想起,其實中港臺三地都先後上演過《Far Away》一次,而且三位導演(您,我,台北的鴻鴻)都是很關心當代戲劇發展和文本書寫潮流的人。揀選這劇本當然跟個人口味有關,但我想那同時亦反映出我們對戲劇發展的一些觸角,希望可以藉此機會,以這個劇本作為平台,進行交流。

至於對談的形式,希望像是兩個人輕鬆聊聊的氣氛,不會太拘謹吧!不如首先由我在以下先分享一些,然後提幾個問題,由老師回應,或再提問,來回幾次之後,看看我們可以累積怎麼樣的內容。

而對談的內容將會交由我們劇團的同事進行編輯,刊於我們的劇訊。劇訊的讀者是公眾,當中有很多是非常有膽識而且喜愛實驗戲劇的觀眾。

首先我想跟老師分享一下我揀選這個劇本的原因:那是去年夏天的事。當時先後發生西藏和新疆的種族衝突,然後是台灣八八水災。那些新聞畫面對我衝擊很大,接著,馬英九對媒體說了一句:大自然是我們的敵人。那種荒誕──荒謬, 即時叫我想起《Far Away》最後一幕「世界大戰」的意象。於是我拿出劇本再讀了一遍,覺得它很可以對應這個時代,彷佛這個文本幫助了我去理解這個世界, 令我有很深的感受。

再加上,今次演出是劇團「文本的魅力」節目的一部份,主題是向觀眾推介一些在形式和語言運用上比較創新的文本。就《Far Away》來說,首先它語言很精煉,單單一句話或一個字詞背後就帶著很多層次和概念連繫,整個戲本身就像一個象徵。僅五十分鐘的文本,有著一種四兩撥千斤的力度! 那麼,您當時跟《Far Away》的「緣份」是怎樣開始的呢?這個劇本吸引您的原因是什麼?它跟您在藝術創作上正在探索或鑽研的方向有什麼聯繫?

目前,我們的排練已經有兩個月了,這個對白不多的劇本,對排練的深度和密度卻有很大的要求!我們的選擇是,將它原汁原味的搬演出來,那麼你們當時的處理是怎樣的?是改編和再創作嗎?如是,對文本內眾多元素的取捨又是什麼?如果不是,則我們下一次可以在處理翻譯,演出風格等問題上分享一下。

作為首次通信,不如就先這樣開始吧。我們期待您的回應。要是您對對談的進行方式和內容有什麼想法,請隨時告訴我們!

謝謝您!

Vee

0312

 

E.MAIL‧2

Vee, 你好!

對不起,前段時間比較忙,現在才給你回信。

我對有這樣的平台和你一起來探討當代戲劇很感興趣,我們生活在兩個不同的城市,怎麼處理同一個戲劇文本,我挺好奇,我也喜歡輕鬆自在的聊天對話。

我和我的詩人朋友周瓚在2008年7月創建了北京瓢蟲劇社,參與的都是各行各業的朋友,寫作的,作家政服務的,作當代音樂和現代藝術的等等,其中女性比較多,我們每週在一起訓練聊天談時事,後來周瓚帶來了鴻鴻翻譯的《遠方》劇本,我們開始沒有明確的目的,只是把文本作為場景練習的材料。去年上半年我 們決定參加北京的一個戲劇節,就選定了這個劇本,我覺得無論它的內容和形式都提供給我們很大的創作空間,它涉及女性和暴力的主題,能觸發我們的深層記憶,並和我們生活的當下環境對話。正在那時發生了全國注目的鄧玉嬌事件,它震撼並刺痛我們,我們一直追蹤事態的發展,這事件後來是我們舞台劇的一個重要部份。

我們劇社成員不是所謂專業演員組成(我經常問甚麼叫專業),怎麼充分發揮她們的特長,是我在排戲過程中一直考慮的。另外我一直迷戀舞台劇中不同藝術門類之間,現實和虛構之間的「雜交」,喜歡約束之中的「肆無忌憚」。因此我們沒有「原汁原味」地按照劇本走,我們把劇本裡的人物,某些場景和語言抽取出 來,作了個舞台版本的新創作,比如我們每位女性都叫瓊,因此是瓊1,瓊2,瓊3……姨媽也叫瓊。我們還把她們個人經歷過的和暴力有關的故事也融入劇中,兩位現場作音樂音效和人聲的男性藝術家,也參與角色和本色的表演。可以說我們的戲是個再創造。

你們什麼時候首演?你如何處理第三場?

期待你的繼續!!!

克非

0319

 

E.MAIL‧3

克非老師:

謝謝您的回覆!

女性與暴力有關的經歷,既是段段個人而獨特的私密回憶,也具有很大的社會意義,你說的鄧玉嬌事件就是一例。在那裡,最根本的壓迫當然是有關性別的, 但更可怕的是包庇這種性別暴力的社會制度和無形無色的意識形態,可怕得令其他人陷入了整個操控弱者和保護既得利益者的龐大機器之中,逐步深入無可挽回之境地──而不自知。劇中三人就是陷入了那種如末路的狀況了,最後那一句:「無論如何,水都會浸沒你的腳踝」,我相信就是那個意思。在研習劇本之初,我常常想,在現時的香港社會中,暴力是以怎樣的一種/幾種形態出現?我自己正深受那一些暴力所害,而自己又在不知不覺中與怎麼樣的暴力共謀?

猶記得我們的戲劇指導陳炳釗曾提到,要是我們在一個常常撒謊的政府的管治下過活,也許更能感受第一幕Harper姨姨所象徵的壓制。而我們在如今的 特區政府高官的一張張嘴臉上,又的確可以找到Harper姨姨的影子,他/她們聲聲「我所做的是為你好,所以我是好人」的邏輯,其實比純粹的謊言更具侵略性!有趣的是,經過那麼多年的殖民統治,我和演員都覺得自己對Todd這個人物最為接近,因為他就是那種「政治冷感」、「政治遲鈍」、只顧將熱情投入在生活的事的人(對Todd來說,則是投入所謂帽的「創作」)。

有朋友引陳冠中的《盛世》一書說:「在好地獄,人們還知道自己是在地獄,所以想改變地獄,但在偽天堂久了,人們就習慣了,並以為已經是在天堂。」殖民也好,回歸後的新殖民也好;是保守主義還是無堅不摧的資本主義都好,都把我們關在偽天堂裡了。

第三幕,嗯,那就該是一個「壞地獄」罷!而老師你看得準確,對我們來說,第三幕的處理是很棘手的。如何處理對白的意象是一個原因,我嘗試對照當時的 寫作背景和國際政治上的事件(例如反世貿的「西雅圖之戰」、Dares salaam美國大使館被阿爾蓋達組織炸毀……),在知性上為眾多的意象進行解碼,卻不必然就此封住了它們的意義;什麼是貓、鹿、鱷魚,也同時是一種詩意的演繹,自會引出各人的聯想,但劇作家對全球化問題以及人類急速發展所帶來的種種問題的關注,我們一早就放在心上,作為一個基礎。當然,我們在翻譯中所面對的問題也窒礙了傳遞這一個層次的意義。例如這一幕的第一句裡面的「黃蜂」,英文「Wasps」其實可以是在英語世界一個社會階層的縮寫──「White Anglo-Saxon Protestants」,我們無法在語言上處理它,於是會把錄影投影作為連繫文本與現實世界的橋樑。至於演員的表演風格則是其二,這一關我們還在努力思考和克服──究竟來到最後這一幕顛三倒四亂七八糟,這些人物是寫實、超現實、還是形式化的演繹?

我也很有興趣知道,當重點放在文本中的女性主題,加上了一起社會事件在背後,第三幕的眾多意象在你們的改編版本中又變成了怎樣?

又,劇名用「FAR AWAY」──遠方,對你來說,究竟何所指?你有否將這概念或你對此的解讀都放進改編的過程中?

我們的演出日期是4月8至11日,於牛棚藝術村內的前進進牛棚劇場。還有兩星期,我也得加緊排練呢!

也期待你的繼續!

Vee

0322

 

E.MAIL‧4

Vee:

很高興讀到你的思索軌跡,從中可以感受到,我們雖然生活在不同的都市不同的體制,可許許多多的現象是多麼得相似。我覺得劇本的展開像似一個女孩的成長縮影,我們會問:姨媽是不是曾經就是瓊?瓊會不會變成姨媽那樣?第一幕和第二幕比較容易解讀,第三幕是否像瓊的一場惡夢?我們通過形體,語言,聲音,每位女演員個人故事的敍述來呈現。

瓢蟲版的《遠方》大約有十五個場景,每個場景有個短標題,有的來自文本台詞,有的是我們對場景和人物想像的延伸,這些詞條是:

1.「從前,有個小女孩」
2.「我睡不著」
3.「我寧願甚麼也沒看見」
4.「你發現了一個秘密」
5. 她負責清掃
6. 他熱愛播報
7.「這件事你怎麼看?」
8.「這件事讓你學到了甚麼?」
9. 他愛看,愛爽
10. 他們愛看,也愛對方
11. 哦!觀看之景!
12. 這一切在沈睡中發生
13. 對她說
14. 對我說
15.「我在岸邊站了好久」

你可以在http://whatheater.blog.sohu.com裡看到幾張劇照。

我們劇組裡一位表演者的職業是記者,她在戲演出的過程中採訪了《遠方》的創作者以及現場觀眾,每次她都會問對方:遠方是甚麼含義?這個採訪也是戲的一部分。我常感到遠的其實離我們很近,我們人的命運越來越緊密地聯在一起,過去曾經所作的一切我們今天或者今後都要付出代價的,比如我們對自然的破壞,也是人類的暴行,現在在西南部發生的罕見的旱災能說和住在北京的我無關? 常常我覺得近的離自己很遙遠,在此,遠和近是看人於人之間能否在精神上相通,我喜歡遠方這個標題,它有具象的和抽象的層面,可以給予人不同的聯想。你怎麼解讀遠方?

祝你們排練順利!

克非

0325

p.s. 我想瞭解你們排的歐洲當代戲劇在香港的觀眾是誰?這樣的戲劇活動多嗎?是廣東話演出?

剛才在路上想到,遠方和渴望聯繫在一起,遠方是遠行的方向,是探索的開始,這個劇本的標題好像寓意一個走向未知的創作過程。

 

E.MAIL‧5

克非老師:

看來瓢蟲版的《遠方》首先是放棄了原著中那三幕式的結構,採用了片段式的切割,為不同且眾多的個人敍述創造出更多發聲的空間。有趣的是,原著那所謂三幕結構,其實也是片段式而跳躍的,沒有起承轉合,更沒有結局。它的脈絡反而架設在每一幕所引出對於空間的想像──從家和家的後園,到工作環境與制度,繼而到整個外面的世界,視點不斷擴大,愈走愈遠,然而最後敍述大世界的地方,卻正正是當初的那個家。所以您說,我們常感到遠的其實離我們很近,而常常我們覺得近的其實離自己很遙遠,可是千真萬確的!除了「個人就是政治」兩者交錯互纏的距離,還有另一種距離,就是自己跟自己的。在最後一幕,三個人物在某一刻回看過去的自己,失落的良知,和逝去的純真……在那個異常戰爭的背景下,更顯出人類自招滅亡的悲劇性……從這一點出發,我們對於第三幕的語言就有了另一番的體會,雖然它從頭到尾都是對話體,但最後那種語言的混亂,跳躍和不協調,本身也呼應著一種人的內在的崩塌……

我有一個感覺,是瓢蟲版對於文本中的議題和社會性有直接的連繫與更強的發揮,而前進進版的注意力則放在這一類新文本在結構和語言上的藝術探索。不知這樣粗略地概括,你同意否?無論如何,你們在《遠方》之後,有沒有對類似的新文本或Churchill的作品繼續實驗?有沒有讀到另一些給你帶來衝擊的新文本?我知道你跟歐洲尤其是德國的戲劇界有密切的聯繫,依你所觀察,此刻在歐洲有甚麼文本書寫的新潮流或發展方向,值得我們多留意和參考?

香港不乏歐洲當代戲劇的演出,有一些是以翻譯劇的姿態出現,另一些像前進進的製作,則強調引介在引式和語言上有更大實驗性的文本。後者的觀眾,說實 話,只是佔一個小數,但凝聚力很強,很有冒險精神,但一般來說,戲劇在香港的發展正走向大眾化,如何在娛樂性和藝術性之間拿捏得宜,是好些劇團不斷思考的問題。

Vee

0327

 

E.MAIL‧6

Vee:

是的,我們的戲裡看不到原劇本的三幕式結構,但我們還是按著劇本的敘述主線排演的,就是瓊這個人物的變化發展。你說得有道理,那三幕結構是跳躍的, 你會如何處理場景的突然變化?比如瓊在第一幕還是個小女孩,到了第二幕她已經是個談戀愛的大姑娘了,你在戲裡呈現這個變化嗎?你如何處理帽子這個道具,它對你意味著甚麼?我在想陶是個完全麻木的人嗎?他不是在爭取工廠勞工的權利?你對最後一幕的解讀我很認同,你談到的自己和自己的距離,是個很有意思的話題,劇本裡的三個人回頭看自己,他們意識到良知和純真的失去嗎?剛剛在網上讀到中央電視台一名當春節晚會的女主持人,由於涉及一起重大貪污案,被揭露出她的生活是如何如何得奢侈,她破口大罵說這是她掙錢所得。這不是人的淪落,是甚麼。

你談到我們倆排《遠方》探索的不同側重點,我比較難以判斷,如果我們的兩台戲能同時上演,會多有意思。我在排戲的時候,總是試圖能觸摸並探尋到戲和我們生活現實的關係以及如何呈現的舞台藝術形式,具體到《遠方》的劇本上,我在改編的過程中,盡可能選擇確切的而又能富有多義性的部分,當然我們的表演者也參與了演出文本的創作過程。

《遠方》之後,我們作了德國劇作家Dea Loher《最後的火焰》的情景朗讀,一個我很喜歡的劇本,我自己翻譯的,我認為她是德語當代劇壇最重要的劇作家之一。我對情景朗讀作了刪減,全部讀下來起碼兩個半小時,你也可以在博客上看到部分劇照。這個劇本看似一部史詩劇,從一個孩子的死亡事故,引發出所有和他的死亡有關聯的人和這些人最後的命運,講的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卻讓人觸目驚心。Dea Loher具有深刻的挖掘力,她寫的都是老百姓,可她卻像一位探究人性的地質學家,在我們的感受和思考通常停止的地方,正是她的筆觸的開端。關於當前其他劇作的特點我下次再談。

祝排練快樂!

克非

 

E.MAIL‧7

克非老師:

抱歉遲了回信,自從收到你上一次回覆之後,我們就入台了,一直忙到演出結束為止。

你談到第三幕三個人最後回頭看自己,他們意識到良知和純真的失去嗎?他們意識到自己跟自己的距離嗎?這令我想起一些觀眾在演後談提出的問題。有一些 觀眾說,基於第三幕很戲劇式的表現手法,令他對那個外在的世界失去了想像;又有另一些觀眾覺得摸不著頭腦,直究不知道那是一個怎麼樣的世界;也有觀眾寧可拒絕為那些動物意象「解碼」,選擇相信有一天這個世界真的會發生那樣看似荒謬的事;當然亦有觀眾指出,第三幕的世界一早已在發生,只不過當我們以一個「旁觀者」的心態去看周遭的事情的時候,我們便會對之產生距離,甚至拒絕去看出那令人感覺危險的真像……

就像我當初看過倫敦首演,我都是帶著滿腹問號離開劇院的。香港的觀眾亦然。那些問號也許會成為協助他們理解世界的一些種子,也許不。這終究是很個人的!

回到第三幕,最後我安排三個人困在房子裡,就像世界末日將會在明天來到,而他們無處可逃。在Joan獨白之後,我加入了最後一個錄像,是她童年時與 貓狗為伴,在海邊嬉戲,在家中玩昆蟲模型的片段。Joan看著投影,更加強了她在獨白中透出的無奈──我曾經是那樣純真,世界和大自然曾經是那樣美好。那些「曾經」一旦錯過了(而且還是因為有自己參與其中的錯誤而給失落了),便永不歸返。縱然那看似是很絕望,但我很欣賞劇作家安排這個最後的獨白。我問飾演 Joan的演員,為甚麼她要說話?為甚麼她在那時候要說這麼的一番話?「說話」對Joan/一個女性來說的意義是甚麼?我覺得這會是Churchill帶出的一個很正面和重要的訊息(尤其是當Todd失語和Harper崩潰之後)。這又其實回到你們改編時所關注的女性主題呢!

你提到的Dea Loher,我只從網上得知她一點背景資料;她很年青呢,而其作品處理政治性議題時看似也相當尖銳!她真的是Heiner Müller的學生嗎?那麼她有否繼承了他運用語言的先鋒手法?英國上演過她的《Innocence》,可惜沒有機會看到,你知道是否有人出版了那個劇本?……我想起在《Far Away》演出期間,鴻鴻來港做了一場關於歐陸新文本的講座,席間他打趣地說,要是一個外星人來到地球,想知道地球人現在在想甚麼,最好叫他去看德國現今的劇場作品!從你的觀察看來,德國戲劇在形式和議題上正在處於怎樣的一個階段?下星期,我們的劇場就要上演Falk Richter的《God is A DJ》了,到時候再跟你分享觀劇的經驗!

先前我們的對談,已經刊登了在我們的網上劇訊內。如果老師不反對,我這篇回覆和你下一次的接續,也希望能夠刊登。至於之後的討論,我建議可以還原為 我們彼此的通訊,作為私人性質的交流。對於引介歐陸文本的工作,我們這個團很希望能夠在本地戲劇圈子裡繼續這類討論和活動,有幸認識到老師您這個通向歐陸劇場界的窗口,我們單就今次對談來說真的獲益良多,也希望日後可以繼續得到您的指導和推介更多好的文本,甚至其他合作的機會呢!

靜候你的回信!

Vee

4-18

 

E.MAIL‧8

你好,Vee

抱歉,回來後事情雜多,這麼晚才回信。聽到你介紹你們的演出,好希望能親自看到。我真的幸運及時回到北京,而我們的舞台設計在轉機的Amsterdem機場滯留了近六天,不過他覺得這種體驗很有意思。

你可以不稱我為老師嗎?雖然我們還未謀面,我感覺我們談得像兩個朋友。我們的郵件可以在論壇上發,沒問題。

我不確定Dea Loher是否是Heiner Müller的弟子,她現在在柏林同一所大學當教授。她的語言樸素而又富有詩意,沒有Müller的語言那麼暴力強悍,她的劇本像《無邪》 和《最後的火焰》像音樂裡的變奏曲,不同的主題,不斷地重複縈繞,往前推進,只是讀文本,會覺得很憂鬱。我驚訝於她深深的情感和不妥協,挺德國,因為某種絕對性,因為她不停地質疑。鴻鴻的那句話我能認同,可能就基於上面對Dea Loher劇本的感受,其他的德語劇作家同樣擁有一種敏感和尖銳來傳達對人和世界,歷史和現實的體驗,比如Elfriede Jelinek, Marius von Mayenburg, Lukas Bärfuss, Händl Klaus, Kathrin Röggla等等。這樣的劇作家在英國也有:Sarah Kane,Mark Ravenhill……Falker Richter 的《電子城市》我曾經排過,這個劇本比較自由,比較累,《上帝是DJ》我沒讀過,你覺得如何?請談談這個戲的演出。

我希望我們能不斷交流下去, 祝你們的戲劇活動成功!

克非

4-29

 

(本文原刊於《牛棚劇訊》2010年4月及5月號http://onandon.org.hk/newsletter/?p=1182http://onandon.org.hk/newsletter/?p=13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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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前言
最徹底的政治劇場
專題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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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電郵3X3——馮程程與曹克非談《Far Away》
劇作
劇本選段: 遠方(Far Away)
劇本選段: 一個數(A Number)
劇本選段: 七個猶太小孩(Seven Jewish Children)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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